陆谨言拦也不是,不拦也不是,正在焦灼间,忽见一个白衣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,她身姿高挑,貌若仙子,手里挽着条精致的马鞭,跹步站在厅中,眼下狼藉也未让她有丝毫的惊讶,只是淡淡问道:“怎么了?”仿佛她才是这河清派的领头之人。
陆谨言缓缓走近她,离身两步停了下来,温声解释道:“陈师弟与他们闹了些矛盾,那方正在与他纠缠。”
薛珞闻言无甚反应,只是抬头虚望了一下,倒是脸上起了些波澜:“上面又是怎么了?”
陆谨言回道:“我刚在楼上用暗器制止他们,那人误以为是江师妹所发。”
薛珞微抬起头,扯了扯唇角,话语泠泠如水击之声:“放了她,那位姑娘并不会武功。”脸上笑意未达到眼睛里,但足以让男人魂收魄散,连女人也不免怔愣。倒是丽娆回神快,一脚碾到那人脚尖,让他失了力道,连忙翻身跨过栏杆跳了下来,然跳下时忘了提起内力,身体不免失重。
惊叫间,薛珞轻轻扬过马鞭勾住她手腕往前一拉缓了下坠力道,又用鞭柄横腰一拦使得她站住身子。待得丽娆站好,她把鞭子扔进她怀里,取过背上陨铁长剑,与陆瑾言只是眼睛一霎间交接,便配合默契的指剑上前逼开众人围势,并堵了他们出路让他们被围在死招之间。
陆瑾言见局势反转这才从袖间掏出十两银子掷到中年刀客怀里,说话依旧风度有加不见气势压迫:“前辈,这件事就算了吧,诸位也消消气,这点钱买点水酒喝,咱们不打不相识,往后有什么困难,来河清派做客,我们也当鼎力相助。”
那中年人见这二人武功如此高强,也不禁心下生怵,顿时松了口气:“好说。”并向另外三人打了个手势,道:“咱们走。”
三人鱼贯而出,然楼上那位少年下来时,眼神依旧直往薛珞脸上投去,将行将留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还是另一个回头拉了他的膀子一把,发恨道:“看什么看,人家师兄妹郎才女貌的,你不要净做白日梦。”
这席话倒触动了两个人的心弦。
陆瑾言只觉两颧发烫,不自在的看了一眼薛珞,见她如未耳闻般,不觉有些失落。
丽娆眼色不善的瞟过陆谨言,又把目光投到陈亦深脸上去,她走上前去理了理他皱褶的衣襟道:“亦深,我知道你不开心,但是你不要任性得让所有人都为着你变得不开心。”话未说完,只见陈亦深眼带讽刺的看着她道:“你在说你自己吗?”
丽娆被他一堵不免也是脸色发红,见旁边两人都看着他们,只得拉了陈亦深走到外面僻静的地方去。
陈亦深虽然与丽娆无甚感情,但到底在四人中有特殊亲缘关系在,说话间不禁起了同仇敌忾之心,犹还带怒唠叨不绝:“陆谨言凭什么作主道歉,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。”
“江湖上认识他的,可比认识你的多。”丽娆不咸不淡回道。
陈亦深脸色又黑了几分:“他就算名扬天下也当不了河清派的掌门。”
丽娆点头道:“那是,他必定要另起一宗门,做个开派祖师才行。”
陈亦深眼睛淬了火,恶狠狠盯着她,欲加不满:“江表姐,你既然这么喜欢他,干脆我跟爹说了,让他作主让你们成婚算了,省得你身在曹营心在汉。”
丽娆不禁伸手狠狠指住他的额头,恨铁不成钢道:“你真蠢啊,你是铁了心觉得自己这趟出来没什么收获了?你错了,咱们四个人出来,即便那两个人出尽风头,也是代表了河清派,为了河清派生威。往后都是你手底下的人,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笼络,而不是去离心,跟我离心倒无所谓,反正我也碍不着你什么。你是未来掌门人,你出来是游历长见识,学习如何执掌好门派,不是像他们那样费尽心力闯名气的。”
陈亦深虽还是不服气,但也知道这话有理,但谁也不愿意屈居人后,况且又是少年心性,适逢大变,一时半会儿自然转不过弯来:“我只是看不惯他颐指气使的样子。”
“话说回来……”她说得有些犹豫:“你与陆娇真就不可能了?就算不可能了,也不必要跟人家兄长生仇,显得你特别在乎她么?你该毫不在意才是,天下好姑娘多了,没准这趟出来,还能带回去一个,狠狠打她的脸。”
陈亦深脸上灰黑掺半,扭曲不止,但他很快冷静下来,低头思了半晌,一跺脚,便提步往那空落的大街深处走去了。
丽娆看着他的背影,深深吁了一口气,没想到有遭一日,还需要她这个四景山中最没用、最不遭人待见的徒弟,来充当他们关系的调和剂。
回到大堂之中,陆谨言已与客栈掌拒交涉好了赔偿事宜,而薛珞早不见了人影。丽娆取下腰上的马鞭,拿到手中观赏了一番,暗笑道:这人看起来不识人间烟火,其实跟寻常姑娘又有什么不同呢,还不是喜欢这些漂亮的玩意儿。
薛珞的房间与她相临,她在那门前徘徊良久,终于敲响了那道门,门开了,门内的女子卸了平日里常戴的披帛,只一袭干净的素衣出现在她面前。
丽娆递过马鞭道:“你在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