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梦中踢打,翻滚,拿着剑四处乱舞,努力想要把自己从混沌中解脱出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久得丽娆都快放弃的时候,她终于猝然睁开了眼,整个人像溺水濒死般吐出堵在喉头间的那口闷气,空气才得已重新进入身体。
“至柔。”她伸出手指胡乱摸索了几下,才抓住身边人递过来的手腕,吞咽了几次终于发出嘶哑得模糊的声音:“你快去,快去。”
薛珞勾了勾唇,笑出一抹苦涩,眉间眼梢却是满不在乎的释意与坚定:“我不去,我守着你。”
“真是没用。”丽娆忍不住竭力咒骂道:“你如果为了我不去参加这次比武,那你真是想逼死我了,我也没脸回河清派了,不如直接跳淮江算了。”
也许是丽娆的这番劝言终于起了作用, 薛珞的语气松动了下来,但神情间还是有些犹豫:“可是你现在病得很重。”
丽娆刚张开口,便咳嗽不止, 喉咙顿时疼得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, 只能皱紧眉头表示无话可说的无奈。
溶鸢见事态有回旋, 连忙趁热打铁道:“至柔你快去, 我会照顾江姑娘, 等你回来, 她必定已经好转了, 我向你保证。”秋水般的眼眸里透出坚定来, 那是薛珞从小看惯了,并且能让她安心的承诺。
薛珞冷硬的眼眸温柔下来,看向她的眼神染上愧疚:“师叔, 多谢你。”
“何必谢我。”溶鸢偏过头去,面纱无风自动:“只要你安心,我便开心了。”
室内的空气有些室闷,像是困守在深井里,所有人沉默下来, 彼此的呼吸都带着回音。
薛掌门哪容得了她陷入儿女情长的沼泽之中, 这是重振苍山派的唯一希望, 这是薛家深陷绝境的唯一出路,不能被任何人所阻碍,所以他上前激了最后一将:“至柔,你若要我跪下求你,我现在就跪。”说着一撩长袍, 膝下松动,整个人扑身而落。
床上的丽娆惊得半撑起头来, 慌忙叫道:“至柔,不要。”
薛珞抬起剑鞘往他胸前一挡,以内力把他往后送出,冷声道:“不用这般逼我,我要做什么无人左右得了,我便是去也不是为了你。”说着挽剑负身,往前行了一步,但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,温声嘱咐道:“等我。”
床上的人和身边站着的白纱姑娘不约而同说了一声好。
薛珞不再多言,急步出了方丈,御起轻功点过两处房檐,跃过宝塔很快不见了身影。
薛掌门这才追出,唤来随从整装往正门行去,苍山派的徒众们早已去了北月山庄,此时估计比试得差不多了,至于叛门内讧的大徒弟周兴,应当守擂已久,那本是他的得意门生,又习了他亲自教授的化雨剑法前十招,一般的小门派根本不足为惧。
屋子里空了下来,静静的,全然没有了一丝声音。
薛珞既已走,丽娆便松懈下来,重新感觉头痛与疲惫袭卷过来,把她包围起来。
纵然知道身旁还有一个人,丽娆也只能任由自己睡了过去。
也许醒来的时候便能得到好消息。
冰冷的触感从额头上传来,丽娆猝然惊醒,一切都是天眩地转的,她觑着眼,看着面前这个白色的影子,良久才似乎找回了些许神志,探手出去拉住那人衣袖:“至柔,我好冷,你快上来抱着我。”
那影子僵住了般,一动不动。
“你们平日里也这么睡在一起么?她抱着你?”凄冷的声音响起,把外面淡淡的阳光化成了一地霜,春日的祥和被冬日的凛冽所代替,冷意源源不断的冲撞,像是永远也没有风和日丽的一天。
丽娆觉得薛珞的语气很奇怪,但她实在睁不开眼睛,只能含糊的重复道:“我冷。”
过了很久,被子上似乎多压了一层重物,把透进的天光也笼罩起来,她在黑暗中蜷缩着,热气开始聚拢,但是很缓慢。
北月山庄。
此时比武场上人声鼎沸,喧闹不止。
初时的混乱因为诸方小门派们的落败而告一段落,比武逐渐进入了真正的高手对决阶段。
红鼓青纱,漫天尘烟的擂台上,青凤山庄白向正与苍山派的大弟子周兴相互执剑见礼。白向待铜锣一响,毫不犹豫地挽剑直指,首招便是凤鸣剑法的杀招,引剑斜刺胸口,待敌人防御时,出其不意攻其颈项。白向就是用这一招把几个小门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。
周兴不紧不慢,反手亦使出化雨剑法的攻敌之招,润物无声,让软剑像蛇一样缠向白向的腰部然后顺着脊背点到脑部,不需要使用任何内力,只需要这么轻轻一点,饶是武功绝世的人,也会骇得撤剑后退。
首招便被破了,白向蕴藏在脑中的那点傲气和自信,瞬间就散了。第二招才开始用凤鸣剑法的对敌招,打得软绵绵颇有顾忌,看到周兴软剑袭来,只能收势而避。不过七八招,脚步便开始发旋,周兴还未出得三招,便把他打下了场。
擂台四周围观的门派一声暴喝,纷纷叫嚷起来,有喝彩的,有嘘声笑骂的,幸灾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