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须尽欢(4 / 6)

院的方位都同露华阁一模一样,只不过略小些罢了。

院中两棵茶树光秃秃的,因着未在花季,她竟也没认出来。

“筠娘啊筠娘。”孟开平无奈叹道:“为何我花的心思,你总是后知后觉呢?”

师杭也不明白,她只能归结于,自己并没有那么在乎他的心思。

孟开平将一切人都遣在了院外,此刻,整个院内仅有他们二人。暖色的烛火照得心似雪融,孟开平将炉子烘好,水烧开,又将灌好的暖壶塞到师杭手里,转身竟从柜中拎出一坛子酒来。

师杭盘腿窝在罗汉床上,身下盖着条青毡薄褥,默不作声瞧他忙碌的身影。

久违了,多么亲密恩爱的氛围啊。就像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候一样,不是夫妻,胜似夫妻。

其实师杭眼中的孟开平有很多面,有恶劣冷血的一面,也有柔情缱绻的一面,但最常见的就是在屋子里修修补补、忙前忙后那一面。只要有他在,师杭是根本用不上人服侍的,因为孟开平什么都干得来。只要能亲自动手,绝不假手于人。

他是过惯了苦日子的,不仅懂得如何照顾妻儿,还懂得如何生存养家。即便天塌下来,也由个高的顶着、肩宽的抗着。虽然有时嘴欠了点,但若放在寻常人家,倒不失为一个好丈夫。

想到这儿,师杭忍不住笑话自己,席间那声“夫人”似是将她的脑子喊迷糊了。

就在她兀自出神的功夫,孟开平已在她对面坐了下来。两人中间隔着一小几,男人于上置了两只空盏,各自斟满,而后便将其中一盏推给师杭。

“既要说些真心话,没有酒怎么成?”

孟开平不知从哪又搜罗来一碟下酒果子,哄劝她道:“难得清净,且赏脸陪我喝两盏罢。”

师杭的酒量虽说远不如他,但在女子中却还算得上可观,寻常叁五杯盏下肚,轻易醉不了。但一想到两人别扭的关系,师杭难免有意回绝。

“方才已喝了不少了,还要喝?”她十分有自知之明,并不敢同他比酒:“酒多伤身,借酒浇愁更是无用。”

孟开平被她逗笑了,摇摇头道:“非也非也。方才的酒,并非是我真心想喝,而是迫不得已。可当下这酒,才是真正的好酒,不可不喝。”

说着,他将坛子开了封,霎时,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溢满了整个屋子。

“再者,借酒助兴,方能尽欢。你我今日不谈愁事,只谈平生乐事。”

“谁若提及愁事,便自罚一盏罢。”

师杭原本以为他故弄玄虚,可甫一闻见这酒香,她方才晓得竟真有不得不喝的好酒。

于是师杭下意识追问道:“这酒可有出处?从何处得来的?”

孟开平依旧微笑着,一边替她倒酒,一边回道:“此酒名为秋露白,正是如今秋露时节所酿。要说自何处所得么……这一坛子,是花云将军从前贮藏在应天宅子里的。”

闻言,师杭一下便愣住了。

她垂睫望向面前盏中盛着的澄澈清冽的酒水,思绪却渐渐飘至了冬雪那日,她与花云在于蝉屋中初见。再然后,她甚至还回想起了于乱军中救出花家幼子的惊心动魄。

师杭以为孟开平不晓得后一件事,默然良久,只得叹惋道:“故人已去,生者除却挂念,也无力再多做些什么了。”

听了这话,孟开平的面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复杂的、难言的神情。说好不提愁事的,他因违了令,自觉先一步端起酒盏喝下。

“怪我,不该引你忧思。”孟开平一盏饮罢,复又斟满,沉声道:“可是筠娘,凡是不要总往坏处想。花云他尽了忠,也算杀身成仁,做了他最想做的事。古来千万英雄人物,而今皆作飞灰散去。你,我,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,终归都是要死的。咱们要想的不该是如何免死,而是如何死得甘心、死得值当。”

不如意事常八九,可与语人无二叁。他们两个此刻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抵足而谈,谈的不是男女情爱,而是生与死、忠与义、命与愿。

“我为花云夺回了太平府,歼灭陈友谅数万兵马,也算是为他报仇雪恨了。而你,筠娘,我应该替花云将军敬你一杯。”

听到这,师杭猛地抬眼,却见孟开平已然起身立在她面前——

“若说我们兄弟间有着多年情分,可于你而言,花云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。虽如此,你却不计代价将他唯一的血脉救出太平。若花云他泉下有知,也定然会深谢你。”

“我要替他,敬你的善心,敬你的恩义,更敬你胜过儿郎的果敢。”

此刻,男人的眸光柔情似海,更蕴着浓浓的钦佩之意,可是师杭却根本不敢看他。

“那孩子名叫花炜,你知道么?”孟开平继续道:“自来了应天,他便常缠着容夫人与于蝉说,先前住在山上时,有位仙女般的姐姐待他极好。我一听便知是你。”

师杭慌乱侧过身,只一瞬,泪珠便落了下来。

后来她听张缨说,花云将军被执缚后宁死不屈。他奋身大呼,挣断缚绳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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