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寒山总是公务缠身,这便是官居高位的责任,即便是府里的日子,大半时间也在书房处理事情。年节关头,本是一应事务都该停了,可边陲祸起,一封封军报传进金陵,小皇帝总要和萧寒山商量着来,故亦难有闲暇。
待夜色落下时,温芸见萧寒山披雪而返。
她瞧着他落氅,眨了眨眼,“用膳吧,夫君。”
很是乖巧,穿着一身喜气洋洋的暖服,露出白瓷般的小脸,笑眼波光流转,萧寒山却觉得有些说不上的怪。
她安静的时候是像只白兔。
相处这么些日子,他也熟悉,她是惯会哄人的小狐狸,只是披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样。
就如这般样的时候,最是有些坏点子在心里盘算。
她便两手托着腮,看他起筷。
萧寒山随心,敲了敲她呼出白雾的鼻头。
温芸下意识闭了眼,往后退了下,皱了皱眉:“夫君,你这是做什么。”
萧寒山一下拉过温芸,那双如墨般的眼就倏然放大在温芸面前,身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寒意,温芸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。
“夫……夫君……”
他周遭的冷冽,混着松香,强势地侵占着她的鼻腔。
屏气凝神。
四目而视。
她大气没出一下。
“喘气。”萧寒山声音染着笑。
不过是想逗逗她,不经吓。眼睛一下瞪得大,好像只蹲在草里,被猎户发现的白兔。
温芸有几缕坏心思,自然不经吓,两手拳状要从萧寒山怀里挣扎开。
萧寒山的手箍在她的脑勺,拇指缓缓揉着耳后背,温芸觉得那块愈来愈痒,连带着烧,她快要缩进萧寒山的左手环臂间。
“菜要凉了……”温芸的话里全是柔软示弱。
萧寒山胸腔里震出了些笑,手上才松了力,温芸慌慌地回到他对面。
明明在床上已经是很多次亲密无间……倘若那都是各自欲望驱使,那么在这样红烛摇曳的冬日,她刚摆好菜肴,他刚处理完公务,热气腾腾将他们都环绕,怎么会有这般温情的时刻。
“叫小厨房做的?”
萧寒山几筷夹起了些素菜。
温芸诺诺,也顺着他的几筷子下筷,又不经意偷瞥了他几眼。
心思绕了叁两圈。
“夫君,先喝汤吧,盛上来有一会了。”温芸咬着筷子道。
他们相处,一向不需要一干人伺候。
萧寒山这个习惯,温芸也很快相合,她自小本也不是喜欢麻烦下人的。
温芸安安静静,就这么看着萧寒山那双骨骼分明的手,干脆利落拿起瓷勺,浮着葱花,白油油的两叁勺落入碗中。
萧寒山托着碗,双目转向温芸,温芸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。
她忽然有些懊恼和后悔。
萧寒山神色如常,平静地喝完了一整碗,眉头都未曾皱一下。
若不是温芸曾先尝过两口,她便要以为这汤是真的鲜香入口,是能得萧太师青眼的上等佳肴了。
明明是,温芸送入口了一两勺,便皱眉吐舌,灌了一整杯茶,才压得住那股咸味。
温芸顺着萧寒山的手,又见他舀了一整碗。
萧寒山惺忪平常地淡问:“钟意鲫鱼汤?”
温芸强压住心里的万般惊愕,声线却比刚刚低了许多,“年年有余,取个好意头。”
“萧府所余,夫人细查,应还满意?”
他话里带着些笑意与调侃,温芸更是怔怔望着他。
她当然晓得萧府万贯金银,小皇帝命人抬金银是整箱整箱往府里送,更不要讲那些店铺买卖京郊田地数不胜数。
故而她才觉得萧寒山怪癖,他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富贵人,府里却无丝竹管弦,寻欢享乐,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冷清清。然而细处下来,温芸知他就是不喜热闹的性子。
怎么这样说。
她红扑扑的脸又烧了起来,手不由地拦住萧寒山的虎口。
他挑眉瞧她。
一口下去便是半碗。
温芸没直视他,手又用力了几分,“别喝了……”
“你有气,别留着到新年。”
萧寒山粗糙的拇指搓了搓温芸的手,另一只手接过,一饮而尽。
她但凡想想原先舌尖上那点难忍,百倍千倍,自个儿也仿佛体验了个遍。
温芸这下气是真消得四散了。本来这就不是个可以互换的交易,何苦用折磨来换得一点上风的扳回一城的洋洋胜利感。
她做什么稚气的事情。
温芸撇了撇唇,温热的双手又反手压住了萧寒山的动作。
他见她的睫羽扑簌簌,又听她低声:“别喝了。”
温芸没喝酒,就先醉了。悔意先冲了脑,她抱来那瓮屠苏酒,换了萧寒山的那碗汤。
她硬说喝酒也算,萧寒山灌了两叁杯,温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