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话一出口,桌上几人表情都有些尴尬,特别是陈氏父子,这话简直有揭他们伤疤的嫌疑。
丽娆咬牙笑道:“我一个人生活惯了不需要别人照顾,师叔来倒好了,你们住在一起正好让薛师妹照顾你,我和陆师兄他们另找住处就是了。”
薛珞眸色一黯,压低嗓音冷冷喝道:“江丽娆。”
丽娆回视她,眼神清明一片无辜:“我说的不对么?师叔远道而来,你该好好照顾才是。”
见桌上几人言语暗藏风波, 陈雁回觉得自己是该出来说两句话以震场面了,不然容他们这般放肆下去,最终被笑话的只会是身为河清派掌门的他。
溶鸢虽然年纪不大, 但总是与他同辈的人物, 况且又是揽月峰的长老, 不能不给她面子, 因此陈雁回拍板道:“既然这样, 就让阿娆和亦深出去另找住处吧, 谨言和薛姑娘还是照旧就好。”
薛珞闻言冷笑一声, 正欲开口, 被溶鸢以指点住了手背,并向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在外人面前驳陈雁回的面子,迫得薛珞只能咬牙忍了下来。
丽娆见状暗自觉得好笑, 纵然陈雁回没做下决定,你能说什么呢?还是能平白变出一间房来?总不能把溶鸢赶出城外去住吧。
饭后,陈雁回与杜如海另去房间叙旧,小辈们还留在二楼的雅舍中闲聊。溶鸢此时正在向薛珞询问离别后的诸般事迹,薛珞也低声认真回应着, 两人喁喁私语的声音侵拢着身旁丽娆的耳膜, 让她心绪烦闷, 坐立不安。
陆谨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,眉间隐现忧色:“陈师弟我看你还是和陈掌门住在一起吧,你们父子俩一定有很多话聊,我和江师妹现在就去另寻住处。”
陈亦深闻言连忙起身道:“不用,我爹已经说了让我出去, 我若留下来,他反倒要骂我, 你别管了,我回屋收拾几件行李,马上就走。”
陆谨言见他这般急切离开,顿时一脸无奈,连声唤他不得回应,只得跟了过去,其实照他内心真实想法来说,和陈掌门住在一间屋里,还不如流落街头来得自在。
丽娆见陈亦深和陆谨言已走,自己留在这里反显多余,因此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,顾自起身也要离开,然而还未走出一步,便被薛珞伸手扣住了手腕,她脸上罩了层寒霜。丽娆见惯了她这几日带笑的脸,那冷冰的样子像突然与她有了隔阂般,让人心生渗意:“你先在这里等着,我一会儿来找你。”说完她回身对溶鸢道:“师叔,我先送你回房休息。”
溶鸢双眼在丽娆身上溜了一圈,浅浅笑道:“也好。”说着戴上白纱,两人一同出了门。
丽娆等她走远,这才敢用力拍了下桌子,发泄自己的怒气。她凭什么等她,现在的她不用听她的话了,想到这里也不回房收拾衣物了,直接离开客栈,沿着淮水河道往北门处行去,趁着城门未关,她得赶紧出城去。
未几,正行间,身后有人跟了上来,并且脚步越来越快,很快就走到了她的身边。丽娆站定了,极生气的转头质问道:“你跟着我做什么?”
陈亦深猝然被吓,眼现惊慌,脸上表情变幻良久才镇定下来,愤然道:“什么叫我跟着你做什么?我也得出去找住处,我不比你可怜?你还生气了。”
丽娆自知理亏,但人在气头上,嘴也只得继续硬了下去:“都是你,要不是因为你做了蠢事,姨父和溶鸢大师怎么会来,他们不来,我又怎么会流落街头呢。”
陈亦深急道:“他们来不来也碍不着你,你自己非要出去住,你们三个女人挤一挤又怎么样,不过一两天功夫,大家就回程了。”
丽娆脸气得通红,怒斥道:“谁要跟她们一起住,我最讨厌揽月峰的人了。”
“你谁都讨厌。”陈亦深撇了撇嘴,跃过她往前走去,嘴里絮絮道:“你这也看不起那也看不起,薛珞对你那么好,你还给人家脸色看,真不知道你到底在高傲什么?”
“她对我好?”丽娆脸上虽满不在乎,喉头却一紧,颤声道:“她哪里对我好了?”她在意的只是她师叔罢了。
陈亦深嘟囔道:“上次你不见了,她那么着急,还孤身去救你,这还不好么。”
丽娆听到这话,顿时脸色骤变,急追两步伸手拽住他的衣袖,骂道:“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,我因为你被王向生抓去,你有关心过我么?你有愧疚过么?我还以为你真转了性,没想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,自私透顶,你妹妹是人,我不是人?我真是后悔死了。”丽娆说到这里,心中酸楚至极,不觉落了泪:“早知道绝不会救你们。”
陈亦深拂开她的手,驳斥道:“我怎么不关心?我也一直四处找你啊,我跟陆谨言从早到晚都在外面跑,丐帮的人都问了个遍,这还不够么?”
“不够。”丽娆气极败坏,红着眼泣道:“我若死了,你就算问一千个人,一万个人也没用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陈亦深被她堵得,无法再理智下去,被压抑的委屈和痛苦也冒了出来:“我做的事反正没一样对过,你们就觉得王似琪是对的